June🧡

借月:就借这月光,再与你对望(接上一篇)

1.

我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去过了,对于只身进入这个梦境的我,只有陈星旭的督军府,那个角落里精致的小房间,我住的时间最长,现在看来,他骗我说那些人是来视察他的工作的,还让我赶紧走,也不是没有道理。可是我走了,他怎么办?他会不会有危险啊?


我走投无路,只好找到组织上的同志们,他们另给我找了个去处,避避风头,那是一个偏僻、幽静的小山村。


这个地方钟灵毓秀,民风淳朴,就是条件略微落后了些,我闲着也是闲着,白天跟着一位赤脚医生给各家各户看病打杂,下午就在自家的院子里搭了个小棚。


于是我的院子里每个金灿灿的下午都能传出朗朗的读书声。


“人之初,性本善……


apple…苹果


1+2=3……


我的学堂不论男女老少,都可以来听,有的时候还会向他们安利一波新思想,人做起有意义的事来就很容易开心,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。


这天晚上,我刚收起我的棚子,就听见了后山的两声枪响。


凉风吹动,我的院子里翻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。


我之前做的那么多军火,当然要给自己带一把防身,要不然没两把刷子,我也不敢靠近那个男人。


“别动。”


2.

我躲在墙根儿底下抓他个正着,那个男人比我整整高了一个头,身体温热却带着股粘湿的血腥气,我一边威胁着他不要动,一边把他拽进了屋子里。


“是我。”


声音很熟悉,还带着些许戏谑,我感觉他下一句话就要说:


“是我,你的李承鄞。”


我向组织申请了几次,想要乔装回去打探情况,都被回绝了,没想到老天爷又让我们俩再一次见了面。


“什么情况啊?”


“兵变,我手底下的一个文官把我给卖了。”


他半卧在我的床上,后背靠着刚粉刷完没几天的墙壁,白色的衬衫胡乱地丢在了一边,男性本身肌肉纤维就比女人粗,再加上他常年南征北战,早就练就了一副精壮的身材。他的臂膀看起来很有力,就是被子弹擦伤,一股股往出冒着鲜血。

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呀?”


我一边帮他擦伤口一边问。


“先躲一躲再说吧。”


那好吧,从前是你保护我,现在我来保护你吧。


3.

第二日一早,村子里果真呼呼啦啦来了一大群官兵,他们举着一张画像挨家挨户地搜索,我本来把他藏进了地窖,却不知道为什么,等搜到那的时候,他不见了。


也是,他们那些人大张旗鼓地满村搜人,简直蠢笨如猪,像陈星旭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呆在那等他们抓呢?


“李承鄞?”


没有人答应。


“李承鄞?!!”


等那些人撤出了村子,我使劲儿在地窖里喊他。


“傻婆娘!这呢!”


我抬头一看,窖顶上方伸出了一只修长纤细但是长满了厚茧的手,随后男人的脸出现在那一方瓦蓝的天空为背景的幕布上,正龇牙咧嘴地对着我笑,那弧度刚好漏出他齐刷刷排列的八颗瓷白的牙。


“这回总算完了吧……不会还有人再来找你了吧?”


“嗯……暂时安全了。”


“李承鄞,你说实话,是不是我连累的你?”


“当然不是!那小子早就有不二之心了!和你有什么关系?”


他越是否认,我越觉得跟我有关,我觉得跟我有关,这心里就愧疚得不行,无以为报,只能每天变着花儿地给他做好吃的。我们两个一没领过城里流行的结婚证,二没在父老乡亲面前拜过堂,就美滋滋地过起了隐居避世的田园生活。


4.

陈星旭大我五岁,生活中他自然要更照顾我一些,之前在督军府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总是穷横穷横,天天跟个凶神恶煞似的,我也不敢跟他开玩笑,只能乖乖得听他的话。可一晃儿一整年过去了,如今他寄我的篱下,眼神里早没有那么犀利的目光了,他现在看起来倒像个质朴纯真的少年郎,我也敢和他打打闹闹,说些玩笑话了。


时值深秋,天气渐渐转凉,偏偏又下了几场急雨,屋里比外面还要冷,我今天出门前嘱咐他去山上劈些柴火,等我买完布回来,他已经在院子里,把一根一根粗细长度差不多大的木条堆砌在墙角留着过冬。


“猜猜我是谁?”


我趴在陈星旭的后背上,装手覆盖住那双饱含星辰的大眼睛。


“我猜你是浑蛋。”


“李承鄞!”


这个家伙!竟敢骂我!我顺着他的脖子就拍了一巴掌。


“我说了我不叫李承鄞!”


“哎!”


他猛地抓住我的双腿,起身把我背了起来,他的动作太快太迅速了,搞得我猝不及防,只好紧紧贴在他的身上,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。


“你吓死我了!你个王八蛋!还敢暗害我!要是摔到我怎么办?嗯?谁给你做衣裳?”


“好没道理呀!分明是你先对我动手动脚,我这充其量属于正当防守,我这么做能怪我吗?”


“你个白痴,你先放我下来!”


“为什么?你骂我,我还怎么放你下来?”


“那你怎么才能放我下来?”


“那看你诚意咯……


“对不起!”


我不耐烦地用头撞他的后背。


“对不起什么?”


“你不是白痴……


“那谁是白痴?”


我气得舔后槽牙。


“我!行了吧!快放我下来!”


“好好好……


说着他半蹲在地,把我平稳地搁在了树桩上。我晦气地掸掸衣袖,气鼓鼓地拿着今天新买的布料进了屋。


我打开夹在布料里的小纸条,再看完那寥寥数语之后,迅速扔进了火炉子里。


4.

战乱,果然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。


即使他已经离开了沙场,但那颗热火的心还是散发着余温,只要生逢这乱世上一天,燃烧的魂就灭不掉。


我把字条上的字说给陈星旭听,因为我不能光自己沉默,我得带着他一起沉默。


“你……想回去?”


我挑着眉看向他,那锋利的光又在他的瞳仁里闪烁了起来。我肯定是要跟我的同志们走的,敌人的军队要路过这座小村庄,组织上决定让我和同志们一起撤离,我不能违背组织的意愿,不能违背我的信仰,自然他也不能。


他隐忍在大山里这么多时日,等的就是翻盘的机会。


那天,我们两个都穿上了各自新做成的军装,还去镇上拍了张合照,走在大街上引了很多人侧目而视,在分别的岔路口,我紧紧地抱住了他。


别看我之前老坑他,从来不对他说好话,可是我爱他,不是喜欢,是爱。我舍不得他!


“我这一去或许时间会很长。这次我们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了。”


“我知道


我在他怀里呢喃。


“你一定要好好活着。你一定要等我回来。”


“嗯……你也要好好活着,我等你回来。”


“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,你可千万要等我啊……


“你可千万要等我回来啊。”


“千万,千万,要等我回来……


他抱着我,反反复复地说这句话。


5.

时隔多年,那些过去的事成了我哄小孙子的故事,那些过去的人,也成了厚厚的相册中那一张薄薄的照片。


他的声音我记不大清了,我只记得他对我说要等他。


说来,那真的是过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,我们刚刚分开不久,就听说了敌我两放联合抗日的决策,他不知道如何得知了我的地址,竟然给我写了一封信,我这才知道他后来去了军校学习,又有贵人相助,成了一名正规军队的伞兵班长。


可是后来日军走了,两方势力又打起仗来,组织上宣布解放全国的那天,敌方的军队被迫退到了海岸的那边,我们两个自此再没了往来,彻彻底底地失去了联系。后来搬家,那些信件也都搬丢了,就剩下一张我时刻揣在怀里的照片。


我一直密切关注着海岸的动态,听说在他们撤退的时候敌方首长顾不上那么多,令许多手下的士兵无辜丧命,但也有很多军人干脆投诚,连人带飞机一批一批地加入了我们的组织。


我向他们挨个儿打听,虽然这些人知道陈星旭这个名字,但是并不知道他的下落。


没关系,我可以等。


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抬头望向挂在九天上的那轮明月,总能想起他让我等他。


也不知道他现在还能不能抬头看看月亮,假如他还活着,假如他现在也在抬头欣赏,那我算不算借着月光,望着他,而他也望着我呢?


7.从这里开始剧情有分歧了(he


我本以为这一生都等不到他了,却没想到还有海岸开放的那天。


遥遥相望的两岸终于可以往来通信的那段日子,我终于等来了他给我的来信,倒是不枉我对他这么多年的朝思暮想。


我作为组织上重要的一员,解放之后,我被授予了极高的荣誉,留在了首都养老,时至今日,我与他早已经两鬓斑白,步履蹒跚,老态尽显……


他拄着一只枣色红木拐杖,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手提包,向我一步一步缓缓得走了过来。


“我这次没让你失望吧?”


我笑着挽过他的臂弯,心跳和他第一次带我参加舞会,我们两个贴得那么近时一模一样。


“不行,我得拿照片儿对对,我没认错人吧……


他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用一句话气到了我,只是现在人老了,心气平和了不少,再说,我也没力气,打不动他。


我把他请到家里去,家里的晚辈们都热烈地招待他。


“这都是你的孩子们吧……


我摇摇头,他们只是我老家哥哥的孩子,他们见我一个人生活辛苦,就把我接过来一起住。


我说过我会等他,我说过我不会让他失望,一字千金,掷地有声,我说到做到。


“没事,一切都过去了,我虽没有与你同甘共苦,却没想到,此生还有幸可与你共白头。”


“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。”


8.这里角色有转变,女主不再出现了(be)


他拄着一只枣色红木拐杖,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手提包,向我一步一步缓缓得走了过来。


“大伯!”


我亲切地叫了他一声大伯,把他从航站楼往车里接,他是我奶奶大姐的孩子,虽然快七十岁了,但是就比我大了一辈儿……


“大伯,您回来的可真不容易啊,咱们家这回算是真正的团圆了!”


“好孩子,等有空去大伯那坐坐啊……


“哎?大伯,您这次回来,就不走了吧?”


“不行啊,家里还有你伯母和孩子呢……


“哦……


我早就听说家里有这么一位传奇人物了,据说我的这位大伯可是上过军校,还曾与那一方首领面对面交谈过,属实是个传奇人物,他给我们讲,他那个时候特别苦,因为撤退带不上那么多伞兵,他们被迫降到了邻国的一片热带雨林,他落地就晕了过去,等再醒来,发现自己被附近的一家大户人家给救下了,他这才活了下来。


“那伯母和你家我哥哥呢?”


“哦,你伯母是那大户人家的小姐,就是她在雨林的溪水边发现的我。”


“哦~”


我们几个晚辈围在他身边,听他讲这些神乎其神的故事,好像在看电视剧一样。


“嗯……孩子们,你们知不知道以前城西那边有个小村子,挨着山脚,大概有二十来户人家,现在还有吗……


他沉默了半晌,忽然问起了我们问题。


“大伯,您说的这个地方前几年都盖上了楼房,这都解放了,照咱们现在发展状况来看,早晚有一天人人都能住上楼房!”


“嗯嗯!对……


“那……我前两年发给你们的通信,你们都能收到吗?”


“信?没有信啊,大伯您不知道,咱们不是这几年才开放海岸嘛……估计写信什么的,都邮不了。”


“哦,这样啊,那谢谢你们。”


他望着窗外的月亮,一行浊泪从他眼角滑落,这让我总觉得他还有许多故事没给我们讲。


“大伯,您见外了不是,咱们本就该住在一起的,本来就是一家人啊……


“是啊,我们本来住在一起,是一家人。”


……后来呢,这位神秘的大伯,又来了几回内陆,每次回来都拿着张照片,去找那个他说的什么“山脚下的村庄”,却总是无终而返,失望而归,或许他在找什么人吧,但是他又不肯说,我们也帮不了他,但是,这其中的不可控力有那~么老多,时间又隔了那~么老长,上哪找去啊……,看着怪可怜的。


“哎,找不着了……等不到了……”


“那个傻婆娘,会不会还在傻傻得等我?”


后来他就没再回来了,可能是年龄大了,直接安葬在了海岸对面吧。


来,这是你们要的后续,我真的被榨干了,咱可说好了,除了这个后续再没有了啊,这就是最终结局了啊。


emmmm……这个事儿是基于我一个亲戚的故事改的,说实话现实远没有这么美好,那个老大爷其实是嫌弃自己的原配,毅然决然离家的,最后都八九十岁了才得以回国认亲,要是他没熬过受伤那段时间估计等不到两岸开放就没了,相信这些事儿还有很多,或许就在我们身边,所以那啥啥啥真的是大势所趋,民心所向~容许我升华一下,嘿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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